栋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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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但公爵可没想到，喻文州居然住在教堂里。他跟着侍童走过曲折的街道，和喧闹难闻的市场，终于到了西区的教堂。他脱下手套，含笑看着正笨拙下马的喻文州，忍不住伸手拽了一把他的袍子，差点害他跌倒，在他踉跄时哈哈大笑。好不容易止住笑声，公爵大人终于牵着他的手向屋内走去，一边走一边问他：“主教大人，你今天住在哪里？”

“如您所见。”主教大人看起来并不如何恼怒，他有点疲惫，但是是好的那种，让公爵觉得他并不伤心似的。这让他放心了很多，他们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喻文州的小房间，确实很小，喻文州也没有带仆人，所以他自己去点起了蜡烛，烛火照亮了他的脸，黄色的，温暖的光洒到了他身上。

他可真是让人平静，黄少天伸手去摸他的脸，有点冷，于是用上了掌心，双手捧着他的脸颊想要温暖他。喻文州低垂着眼眸，并不反对公爵这种小动作，直到黄少天开口，问道：“你去哪儿了？”他才握着他的手塞回他自己的衣服里，挨着他在床边坐下，对今天的事情感到欢喜，并骄傲地回答了他：“我替格雷家的儿子施洗去了。”

“骑着马？你要吓死人家。”

“很远。”主教大人一本正经地回答，他的鞋跟轻轻磕在地上，制造出一种无忧无虑的声音，黄少天喜欢这个，他喜欢喻文州不经意间露出的这种孩子气，于是他也笑了，不再深究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你真的不置房产？”

“神的居所，就是我的居所。”好好好，他显得更加理直气壮，完全没想到外面的流言把他传得多么可怜，国王未必能够想到这位神甫是真的如此纯洁，管着国王的金库和所有教区，几乎完全替代枢机主教的作用和地位，却连那位大人的一半体重都没有。

“我会去见他，让他把你召回宫廷，但别再试图挑衅了，他是国王，让着他点。”黄少天循循善诱，不自觉地开始哄这位固执可爱的神甫，但他根本不吃这套，反而腰板一挺，就要反驳：“难道我……”

“你在用你的方式保护英格兰，你先效忠神，而后效忠自己，最后效忠国王，只是你要表现得你最爱他，可以吗？”

喻文州不说话，仍然显得有点气鼓鼓的。

当天晚上公爵就进宫参加了晚宴，他先是为国王献上了封地新的宝石矿，是珍贵的红宝石，虽然不大，但纯净度高于其他产地，国王抿着嘴，要高兴又不想表现得太明显，招了招手叫黄少天到面前来，拍了拍自己身边的椅子：“坐，”接着把身体倾斜过来，低声地询问，“见过我们的主教了？”

“我见过了，”黄少天也憋着笑，装作严肃，“他很后悔没有取悦您，您是上帝最虔诚的信徒，他居然忤逆你，感到十分后悔。”

“哼，”国王终于赏脸笑了一下，接着转过来凶狠地用手指点了点黄少天，“他要跟我道歉，公开的！”

“私下的。”

“你跟我讲条件？”国王危险地眯着眼睛，但黄少天知道他只是在装模作样，于是公爵大人装作害怕，头也低下了，他有点委屈地开口：“他都在那个小教堂住了好几个月了，没有仆人，现在秋天了，您知道的，那将会非常冷……你还要他公开道歉，可怜的主教……”

“起码你要在场，要见证他反省他的错误！”

“是是是。”

接着他们过了好几天清闲的日子，公爵带着主教出城骑马，在河边钓鱼，还去打猎了，收获是一只兔子，活的。当然对外的说法是，主教大人心情不佳，公爵带他出去散心了，最后黄少天选了个好日子，他们进宫给国王道歉。

国王看见喻文州，将文书举起来遮住脸，让他在那占了五分钟，然后仿佛刚刚看见他似的，支着下巴开口：“开始吧主教大人。”

“陛下，我辜负了您的信任，您是如此的明智而信仰坚定，您对威廉男爵的爱意令上帝动容，而我作为您谦卑的仆人，没有尽心尽力地取悦您反而反对您的命令，这是不义之举，请您原谅我。”

国王盯着主教大人平静的脸庞，听他说出如此诚恳的道歉的话语，堵在胸口得一口气终于顺畅了，他矜持地站起身，将手伸出去：“你可以吻我的手了，主教大人，希望你以后能够好好做你的工作。”

喻文州亲吻了他手上那枚红色的宝石戒指，黄少天说，那是他送的，就当是亲吻我了。主教大人想想公爵说这句话时温暖的表情，觉得正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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