栋栋

As the deer pants for streams of water, so my soul pants for you.

【喻黄】白蛇外传之魍魉之匣·三


【贴个喻黄文目录。】



*warning:这章杀人了,请做好心理准备


【魍魉之匣,不生反骨。】


3.

他们不想做那多余的人,退到屋外关上了门,两个妖怪凑在一起,当然主要是黄少天一定要把脑袋跟喻文州贴在一起才肯说话。

“我们狐狸都这样!”

喻文州作为一条蛇没什么发言权,他们冷血动物凑不凑在一起都没什么用,于是一条蛟龙和一只狐狸就用贴着脑袋的姿势分析了原委,最后决定去那个坟地看看,实在不行,只能把盒子取回来参详一下。原来照顾秦夫人的小丫头子苓经过回廊的时候看见大柜和二柜辛苦商议,还给他们拿了一盘蛋黄酥,泡了一壶碧螺春。

“子苓……”

“是一味药。”

“这里的人都是吗?”

“嗯。”

“那老刘叫什么啊!”

“刘广白。”

还挺好听的,小狐狸挠了挠下巴,决定先吃饭,蛋黄酥好吃但是还是很饿。既然说好了要去自然是趁夜,昨天白天经过的时候不动声色,晚上的时候鬼火才旺盛。

吃了饭喻文州找了个月色好的地方画符,黄少天在旁边编花绳,喻文州画完了黄少天也编完了,两个人交换。

“雷符,和清心咒。”

“用我的毛编的,可以辟邪。”

一条火红的细绳,黄少天比划了半天,给喻文州系在了手腕上,指尖冒出一缕火苗存进去,然后放心地给喻文州整整袖子,得意地笑起来。

“红色的。”

“对,是从这里拔的,很珍贵的!”

大妖怪盯着小狐狸指自己胸口的动作,垂着手在衣摆上蹭了蹭,是很珍贵的狐狸毛毛,手腕上很温暖。我的雷符也是用心画的,喻文州内心不太服气地补充了一句,他们骑上马,又出发了。

今夜月光很好,他们乘着月色飞奔,烟尘追赶着他们的马蹄,这次知道了目的地,很快就回到了他们昨天被困着的地方,他们把马拴在了远一点的树上,给了一点草料叫它们安静下来。黄少天走在前面,他手里举着狐族特质的火折子,上次都没想到还能用这个,害得他拔了一根毛,狐狸的毛很难长出来的。

那青色的火又亮起来了,一盏接着一盏,仿佛是长街入夜,家家点灯。

“文州……我看错了吗?”

他们面前的灯火都有了主人,是茅屋,土房,青色瓦顶。环状排布的小村围着昨天被黄少天刨出盒子那块土地分布,它现在变成了一片湖泊,水面倒映着银盘一样的月亮,湖边的石头迎着月光,背后一片阴影。

两个人环顾四周,是有的,长得很好的小麦,在村子的后边,沉重的麦穗跟着夜风摇动,发出沙沙的声响。

“没有人的声音。”

“没有活物。”

虽然出现了这些房子,但是跟昨天一样,整片村子都寂静无声,唯有麦子,麦子?两人观察着那些沉重的麦穗,发现它们正在一小片一小片地倒下,走到跟前才看清,像是被镰刀割过一样,麦茬短短地留了下来。

“现在才是初夏,哪里来的麦子?”

“我们应该是进入了这片土地的记忆,什么都别碰,如果被卷进去了立即破局,秦家少爷已经找回来了。”

喻文州牵着小狐狸的袖子,两个人一起走进了村子,他们从窗口观察不到家里有人,从头到尾都没有,直到走到了环状的房子的最顶端,那是最外圈,只有一间屋子,是石砖房子,比村里所有的屋子看着都气派。

“是祠堂吗?”

“多半是,小心门槛。”

他们进了屋子,终于看见了这个村子的人,他们都还保持着活人的样子,正一个一个挨着挤着想要看到最里面发生的事情。喻文州拉着黄少天往前移动,小心地不碰到别人,幸而他们只是围在一个什么东西周围,并不影响他们两个查看这个祠堂的情况。

说来奇怪,祠堂正中最上的位置,摆放的并不是老祖宗。大妖怪给小狐狸讲解,人类多半会攀附名门,像是历代名相,大将军,将他们视作本家,称为老祖宗。现在那最高的位置摆的是那天他们看见的盒子,红木的盒子,上头装饰着暗纹,黄少天摸出自己怀里揣的雷纹符咒,果然找到了一段相似的。

“那一段是镇邪。”

“既然是老祖宗,还镇邪?”

“怕不是老祖宗。”

嗷——啊——

人群大声地鼓噪起来,发出了类似于节日祭典中那种唱音,然后他们安静下来,手也放下来,交头接耳地谈论着什么。忽然人群分开了,只剩下一个佝偻着的老头,他手里拿着罐子和卦签,面前站着个男人,看不清脸。

他们嘴巴明明在动,可是听不见说什么,那个老头十分严肃,把卦签硬塞到了男人手里,男人一开始推辞,可是他身后的人推着他,指着他的脸,他颓然地跪在了地上,接受了。

他们跟着那个男人回到家里,他住村尾,离水源最近,但是离田地最远,他背对着二人,坐在屋子前面的磨盘上,不断地抹着眼睛,嘴里咕哝着什么听不见,小狐狸有点着急,但是被喻文州拦住了,叫他抬头看。一个女人领着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挎着篮子回来了,刚才在田里没看见人啊,黄少天有点疑惑,这个时候那男人迎上去,接过她们手里的篮子,还摸了摸小男孩的肩膀。

他转过身子来把篮子里的麦子放进袋子里时,黄少天终于看清了他的相貌,居然是秦家少爷的脸!他也看见黄少天了,显然对他们两个的出现显得措手不及,脸上混合着惊慌和狂喜,但是动作仍然是放了麦穗就去舀水做饭,于是出现了一副怪异的场景,一家四口吃着饭,男主人却眼神狰狞地瞪着外来的两个人。

“他怕是被困住了。”

“那个秦夫人不是也说吗,他被困住了回不得家,这个男人是村子里的人,秦少爷是外来人,秦少爷替他在这儿了,那个男人上哪儿去了?”

“许是在秦少爷那儿,我昨天给他掐脉,脉象淤塞不通,我本来以为是埋久了生机断绝,现在看来是魂魄不相容。”

“那我们要把他抢出来吗?”

小狐狸的爪子蹭一声冒出来,跃跃欲试地动了动爪子尖。喻文州摸摸他的脑袋,盯着面前屋里的灯,一直等到灭了,才抬脚踹开门,秦少爷正在床上挣扎。

“少天,火,轻轻地。”

小狐狸用一缕火小心地烧断束缚着秦少爷的那一根细丝,他刚刚挣脱了束缚就窜了起来,喻文州抽出符纸犹豫了一下,就这一刹那的时间秦少爷已经跑出去了,两人无法只能追上。

秦少爷跑到了湖边,愣愣地盯着水面出神,他回头看了看黄少天,再看看拿着符纸的喻文州,忽然跪下来磕头,嘴张大着喊了些什么。

“听不见!”

秦少爷没反应,仍然机械地磕着头,黄少天有心去碰他一下,被喻文州拦住了。

“他怕是也听不见我们。”

“他也变成这个记忆的一部分了?”

“我猜测是这样,他进入了这个男人的记忆,这不是土地的记忆,是那个男人的,我们看见的所有东西,都是那个男人看到的,我们进不去别人的家,只能进入他的。”

“人的魂魄,能造出这样的幻境吗?”

“是那个盒子,我们接着看。”

他不磕头了,不知道什么时候,黄少天跟喻文州商量了一会儿之后发现秦少爷已经不在湖边,他们回到了院子里发现他已经睡了。他们继续观察这个男人的人生,接下来的三天里男人什么都没说,那个卦签的事情也没有对家里透露,也不再看喻文州他们两个。

直到第四天,男人抓了一只鸡杀掉,女人从湖里捞了一条鱼,午饭坐得很丰盛,小男孩和小女孩一人得到了一个鸡腿,笑嘻嘻地吃得很开心,男人悄悄抓住了妻子的衣袖,把卦签递给了她。

他妻子的筷子掉到了地上,因为捡筷子又碰掉了碗,馒头掉在地上沾了灰,她无知无觉地拿起来咬了一口,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男人一眼,确认似的。男人点点头,女人愣愣地嚼了两口脏脏的馒头,眼睛里忽然涌出了很多泪水,她张大了嘴,哭得十分难看。

我不要……

他们听见了在这个无声的村子里的第二句话,这个女人说了一句,我不要。而后她抱着两个不知所措的孩子回到了屋里,把饭菜拨了一些送了进去,插上了门。接着她大声地质问男人,男人从一开始的不言语,到后来跟她对着大声争吵。

他们吵累了,背对着坐在院子里,女人又开始哭了,她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说到了最后,男人跟她抱在一起,两个人都哭了。下午陆续有人登门,他们有的送来了红色的小衣服,有的给他家门口挂上了红花,女人神情木然地抱着那块细滑柔软的布料,最后祠堂里的老头送来了五谷饭,她也收下了。

第五天,早晨,他们起得很早,把两个小孩子从被窝里抓起来,洗好了脸,穿上了新衣服,小男孩和小女孩惊喜地转着圈圈,然后吃了百家饭,开心得像是过年。

男人和女人都勉强地跟着笑了,领着小孩子走去祠堂,拜了祖先,再往田里走,田里有个小屋子,小男孩仰起头问了一句什么话,男人蹲下来摸了摸儿子的头,又摸了摸女儿的脸。

他们一起走进了屋子里,男人和女人出来了,小孩子不见踪影。他们沉默着拿起旁边的木柴填进炉子里,不一会儿屋里就冒出了烟,男人沉默地用稻草堵住了房子冒出烟的地方,门晃动着,女人视而不见,继续扇着火。

黄少天愤怒地冲过去,被喻文州抱住了腰,小狐狸挣扎未果,伸出手想控制那些正在燃烧的火。

“他们肯定是想出来的!我听不见但我知道!”

“他们都死了。”

“喻——呼……”

小狐狸想大声地冲他喊,但是又记起来不能喊名字,在这种危险的地方更不能喊了,他气得呼呼喘气,却看见那男人已经打开了门。

“他要救儿子吗?”

“不是。”

当然不是,喻文州更用力地抱住黄少天,因为接下来,很多人,全村的人都出现了,他们围城了一圈,把一对小孩围在了中间,像是村子围着湖泊一样的排布。已经被烟熏得昏迷的小孩子被绑在了一块木板上,用来强制他们保持坐着的姿势,然后被摆放成了年画上的金童玉女样子。

而后那个老人捧着盒子走过来,放在了两个孩子中间,他们现在相对坐着了,他们身后两边,各站了一个人,举起了刀。

咚。

咔嚓。

一声是砍掉了脑袋,一声是劈开了头骨。

小狐狸发疯似的奔过去,喻文州拦不住了。他张着嘴不敢相信地盯着他们把小孩的头骨打开,摸索着撬出了他们的反骨,收进了盒子里。已经有很多块了,乌黑的一堆,上面放了两块血淋淋的新骨头,那个老头皱巴巴的脸焕发出了不一样的生机,他跪了下来。

他们没听见说的什么话,那人喊了一声就伏着身体叽里咕噜,小孩子的父母正跪在没有头的尸体前面,愣愣地跟着磕了一个头,全村的人也都跪下来,磕了一个头。

皇天祭,童男女。

魍魉之匣,不生反骨。

山川神明,佑我安,安必久。

“到这里就完了,”黄少天的对面正站着秦少爷,他不再穿着农户的短打服装,而是穿着自己的锦缎衣袍,只是被泥土弄得脏兮兮的,他的头发也散乱着了,“我在这里困了三个轮回,每次都要去祠堂抽签,把我的儿子女儿杀死,然后跟着他们跪拜祭天。他们相信这片土地不该丰收,如果丰收了一定是老天送来的断头饭,就要杀人祭天,这是第四次,第四次了……”

秦少爷闭上了眼睛,陷入了十分痛苦的回忆中。

“求求你们,我不该,我不该挖它出来……我想见我自己的孩子……你们能进来肯定能带我出去……求你们……我妻子……眉儿怀孕了……求求你们……”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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