栋栋

As the deer pants for streams of water, so my soul pants for you.

【喻黄】白蛇外传之魍魉之匣·二

【贴个喻黄文目录。】



【救命之恩的下一句。】


2.

黄少天学了很多天怎么晾黄芪,晒干之后扎成一小捆。又学了更多的时间,怎么把干巴巴的黄芪变成圆圆的黄芪片。一开始他切得太丑,主顾拆包的时候以为拿错了药,跑回药庐跟伙计说可能是有问题,伙计回头看了看正在学怎么打包的二柜,没敢说话。

好在很快又有人来请大柜了,伙计们心里齐齐松了一口气,倒不是说二柜不好,就是嘴太快了,根本接不上茬儿。原来的二柜变成了现在的三柜,他从柜台里觑着伙计们眼巴巴往后边看的样子,手里提溜着算盘把他们都赶回自己该待着的地方。可他自己却抢了端茶的活儿,整了整衣襟,又清了清嗓子,往后堂慢慢地去了。

大柜和二柜都在呢,三柜——他姓刘,老刘把茶先给自己家掌柜的续上,才转过身去给白衣白帽的女客续茶,没想到女客倒不喝茶了,微微地撩开眼前的白纱,露出一双微红含泪的眼睛,看鼻梁看下巴,虽是朦胧胧,仍知道是个美貌女子。

“先生……求求您了……”

“这位——”

“妾身秦柳氏。”

“秦夫人,在下方才为您诊脉,您惊悸忧思,实在是对胎儿不好。”

“我夫君!我夫君他在梦里叫我,他被人缠着回不得家……”

“您家里已经来过了,他们说您精神恍惚。”

“我没疯!我没有!他在一个小村子里!从官道走……第二个路口左走,沿着小路走,看见了大石头……”

“您看见村子的样子了吗?”

“看见了,有很多小孩子,田地里麦子长得很好的。”

“夫人,药庐有单独的院子,您在此小住几日,调养调养身体。”

“那你呢?”

喻文州已经走了两步将要出了屋子,一直缩在椅子里的柳氏忽然站起来,也不顾男女大防了,一把揪住喻文州的袖子不叫他离开。黄少天在旁边倒是没觉得什么,老刘惊得下巴都要掉了,他捅了捅毫无反应的二柜叫他把两个人赶快拉开,这要让人看见了药庐不要开了。

“二柜你快去啊!你还小不碍事的!”

“你才小你全家都还小!你……”

“别说了快去!”

小狐狸扁扁嘴,不太情愿的样子,实在不明白就是揪着袖子能怎么样了,喻文州却是知道现在人类的风俗礼仪,不着痕迹地挣脱了纠缠,直接往“年纪还小”的黄少天身后一躲。

“我会跟二柜去看看。”

“先生……真的吗……”

“真的,如果您真的是恍惚了才看见的夫君,不会地点都如此具体,在下去探听一番。”

“先生……救命之恩……”

她没说完,就哭得晕厥过去了,黄少天本来正准备听她一唱三叹,结果戛然而止,脸上还有点失望。他挠了挠自己的脸,回头去看喻文州,大妖怪躲他身后十分坦然地回望。

“文州,她接下来会说以身相许吗?”

“她已经嫁人了。老刘别看热闹了,叫两个丫头给扶到最东边的院子里,那儿清净。”

“哦……那要是她没嫁人是不是就会了,戏文里都这么写。”

“也不一定,”大妖安排好了就坐回椅子上端起了茶杯,抿了一口茶,把小狐狸的好奇心吊起来了才继续开口,“要是十九郎这样俊俏的少年就会以身相许,要是老刘这样的,”他指了指正弯着腰给秦夫人拾裙角的三柜,“就会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小女子来世结草衔环,以报大恩。”

小狐狸愣愣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皮,生成这个样子才有以身相许,再看看皱巴巴的老刘,生成那样子只能等下辈子了。喻文州喝完了茶,拎着一只呆狐狸去后头收拾东西,这次把袖箭装上去的时候黄少天终于不是那副兴奋的样子了,甚至看着喻文州憋笑的样子还很想打人。

“十九郎,会骑马吗?”

“会!但是……马有点怕我……”

“我给你挑一匹胆子大的。”

他们去马厩的时候喻文州就知道黄少天没撒谎,黄少天身上的气息收敛得不严密,只露出来那一丝妖王血脉,就叫马儿全都怕得瑟瑟发抖,只剩下几匹刚养成的马驹不知道怕,但也被压得躁动不安。

“要是骑这几匹怕是脚力不够,要在驿站间露宿一晚了。”

“我不怕!”

“也是,谁来你都能吃了它。”

他们一人挑了一匹,喻文州挑了匹黄骠马,黄少天那匹是红鬃的,他白衣黑发再骑上马,可真是俊俏。大妖暗暗地想,可以以身相许的。

既然不一定要住驿站,那就不拘什么时候出发了,黄少天决定吃了午饭再走,因为今天厨娘要做卤猪蹄,喻文州觉得甚好。他们留下来吃了午饭,还吩咐了以后都多带一个人,那位秦夫人也不知道爱不爱吃卤猪蹄。

爱不爱吃他们都不知道了,说好了吃过午饭他们就启程,两人打马走在官道上,一开始还能遇见几个行商走亲的,越往西越是荒凉,到后来官道都窄了许多。数着第二个路口转了方向,发现也不用再特意看什么大石头了,这地界上有什么都一览无余,树也没几棵,实在是看不出“长得很好的小麦”在哪里。

走到天黑了也没看到一丝人影,喻文州说的驿站怕是已经消失在这黄土之间了。两个人找了一棵树拴马,拿衣摆扫了扫地面上的尘土,肩膀挨着肩膀坐下了。喻文州的包袱里是干粮,黄少天怀里揣着肉干,两个人中午还吃着软烂入味的猪蹄,现在只有干粮啃了,小狐狸第一次觉得人生无常,吸了吸鼻子。

黄少天在刚才这一呼吸之间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他显得有点困惑,嘴巴里嚼着肉干打了个嗝,伸手折了一根树枝在上面绕了一根头发,用真火把它点着了举在手里。

“怎么了?”

“这附近有坟,在我们白天经过的地方。”

“我们一路走来都是平地,你怎么知道的?”

“火,磷火。”

他又吸了吸鼻子,把那根缓缓燃烧的树枝举到肩膀的高度,手指圈成一个环打了个呼哨,正在烧着的头发忽然直直地窜出去,带着一条火红的痕迹。黄少天拉着喻文州,飞快地掠过黄土飞扬的地面,最后追到了一团青色的火,停住脚步之后那团火旁边又再亮起了另一团,不出一刻,他们就被青色的火光围住了。

如果是上元节,有这样一盏一盏自己亮起的火可真是轻省。黄少天心思转到了别的事情上,没注意到幽幽火光明灭之间正在消耗着空气,等他们渐渐地呼吸急促起来再发现已经晚了。

喻文州抓着黄少天的手,眼睛眯起来寻找着这种火的规律,在他没有危险之前他不想破局,人在局中才有线索可找。

但是黄少天忍不住了,小狐狸从小就玩火,现在人在火中非但没有如鱼得水,反而胸闷气短,气得化出原形来伸爪子就开始刨,最后他的爪子按到了一片软软的东西,小狐狸叫了一声,喻文州把那根小树枝凑近了黄少天刨的坑细细辨认,是个人。

那些鬼火忽然就灭了,只剩下被黄少天塞进喻文州手里的那根小小的树枝还在燃烧,这里空空旷旷,安安静静,反而比发出怪声怪气更为可怖。平时说的静夜,并不是完全没有声音的,虫鸣鸟叫,树影婆娑,都会发出声音,只是这地界上无一活物,是真正的死寂了。

“文州!活的!”

喻文州赶紧弯下腰替坑里那具“尸体”掐脉,是活的但是跟死了差不多,五脏衰竭,六气微弱,饿久了也埋的太久了,脸色苍白浮肿,约莫已经不能叫人,在此时也只是一具活尸。

他们合力把这个死沉死沉的男人从坑里挪到地上,喻文州掰下一小块树枝撬开他的嘴,黄少天小跑着去取了水囊,喂了一点水之后再摸摸脉,稍微强健了一些,便是还有救。只是喻文州现在手里没有药材,就是天大的想法也得把人弄回去再说。

“文州!他屁股底下有东西!”

“先别碰!”

“我没碰!”

小狐狸还是兽形,他圆溜溜的狐狸眼睛看着喻文州,爪子乖乖地举起来,大妖怪被他逗笑了。

“一点都没碰吗?”

“没有,我趴着看的,他都死过去了我不敢碰。”

“埋上吧,明天我们再来。”

“嗯。”

小狐狸扒拉着土把那个红色的盒子埋起来,一边埋一边观察,这么久了,一个活人埋下去都快死了,这木头做的盒子,倒是簇新锃亮,仿佛刚刚被人擦过一层油,好好地侍弄了一番。

喻文州正掏出针来帮那个男人疏通经脉,在地下埋的时间长了,人的气息全都被遮蔽,竟然还没死,奇哉怪也。大妖把他的衣服拉好,托着男人的腋下把他提起来,小狐狸埋完了盒子就化成人形,半蹲下来拍拍自己的肩膀。

“你背好了,他没意识,小心掉下去。”

“嗯!”

喻文州从袖口掏出一块布巾,把那男人的手腕在黄少天胸前系上,也好省力一些。等天微微亮起来,喂了马儿一些草料和水,两个妖怪加上个生死不明的男人就上路了。他们顺着小路折返,来时一人一匹马,现在多了个累赘,虽然是早上出发,仍然到了傍晚才回到药庐。

到门口伙计们七手八脚地把那人抬下来,又叫坐堂大夫来给诊治,喻文州回房换了衣服,准备带着黄少天去找那位秦夫人。三人再去看时男人已经擦干净了身上的污渍,衣服也换成了药庐给伙计制的简单样式,现在好好看他,倒是看出了几分气宇轩昂,黄少天在旁边点头,可不是气宇轩昂,他可沉!

秦夫人走在两人后头,被遮得严严实实,进屋之后黄少天和喻文州都给她让开了路,才叫她看见了躺在床上的那位病人,然后她便又晕过去了。

正好坐堂大夫也没走,一针扎醒了秦夫人,她刚一醒来就脱掉了帽子,趴在床边泪水涟涟地抚摸那个男人的脸庞,只是他昏迷得太深,毫无反应。

“秦郎……”

黄少天跟喻文州对视一眼,果然!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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