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黄】白蛇外传之魍魉之匣·一
【十九郎。】
魍魉之匣
1.
喻文州的药庐很大，说是药庐不如说是个特别大的医馆，前堂后堂人来人往，他们两个走出去的时候不断遇见小伙计跟他们打招呼。喻文州白衣广袖，看不出昨天收妖时冷淡的样子。黄少天摸摸自己的鼻尖，觉得他很厉害，真心实意的。
前三百年他的参照物只有狐王，现在约莫要加上喻文州，在“天下最厉害的人”榜上有名，第一名，阿爹，第二名，喻文州。
喻文州不知道自己已经天下第二了，自顾地领着小狐狸去吃早饭，跟第一批早起熬药的伙计们一起。黄少天高高兴兴地抽出筷子夹了一块萝卜塞进嘴里，吸溜喝了一大口粥，拿起包子再啃一口，觉得昨天受到的震惊已经平复了。
“喻文州。”
“不要叫全名。”
“啊？”
“以后出门了也是，不要告诉人家你的全名，会被诅咒。”
“变成围脖吗！那我得想想——狐九十九？”
大妖愣了一瞬，而后就被小狐狸给自己取的诨名给逗笑了，黄少天在他对面捧着碗，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从碗沿上方露出来，眨巴眨巴地看着他。喻文州想了一会儿，他到了哪儿都有人叫他一声大人，黄少天难道是他的仆从不成，那可舍不得。
“应——十九。”
小狐狸又开始掰手指了，大妖对他取的这个绰号十分满意，夹了一口小菜给小狐狸。
“可是为什么是十九。”
“九十九太多了，一听就知道是个小妖怪。”
“我都没见过十九哥呢。”
“这又不是在你家里——十九郎？”
“啊，啊……”
他还张着嘴忽然就脸红了，大妖怪伸手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顶，一晚上上蹿下跳之后，耳后的头发乱糟糟地团在那儿，喻文州一摸，他一哆嗦。
“不要……摸耳朵……”
“头发乱了，吃完了吗？”
“嗯！”
小狐狸赶紧把最后一口肉包塞进嘴里，喻文州掏出手帕给他擦了擦嘴，两个人就进屋休息了，一左一右的两间房，互相道了再见，一睡睡到了日头西斜。大妖怪到了这个时候其实不太需要睡觉，但是忽然找到了小狐狸，抑制住心内的狂喜已经把他消耗光了，躺在床上竟然真的睡着了，一个身都没有翻。
黄少天就住在隔壁，喻文州站在台阶上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如果小狐狸没有衣衫不整地冲出门他可能要那样站一辈子了。
“文州！”
“在这儿呢。”
“……没事。”
“怎么啦。”
“……真的！没事！”
小狐狸揪着大妖怪的袖子，对刚才发生的事闭口不提，更不要说现在吓得跟个傻狐狸似的大喊大叫，脸都丢光了。喻文州上下观察了一番，发现他没受伤放下心来，径直走到他房间门口，手指贴着门回头看看小狐狸发红的耳尖，试探地摸了一把，他没有反抗。
“我进去了？”
“反正是你的房子，进去就进去呗……”
“这是你的房间了。”
“好好好你进去进去吧，嘲笑我吧！”
喻文州倒没觉得有什么可以嘲笑他的，在看见房梁上的一排袖箭之前。
“你怎么……”
“我睡觉起来伸懒腰现原形了爪子卡在机关上，它一射出去我就变成人，但是衣服……绊倒……”
他越说声音越小，喻文州差不多猜到了，一只狐狸被衣服缠住了会怎么样，幸好衣服料子结实，要不然黄少天就要一身狐狸皮地跑出来了。
“好了好了，没事。”
喻文州一伸手把袖箭召在掌心，给他把那个小机关卸下来，把箭筒卡回去。黄少天眼巴巴地看着喻文州动作，刚要伸手接，然后大妖把袖箭给收回去了！
“不给我了吗……”
“我们又不出门，你再把箭射到房梁上怎么办。”
“哦……”
“给你个别的。”
“是什么！”
喻文州实在是不忍心看他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想不到说一句就高兴起来了，小狐狸感情线真是短啊。喻文州回身进自己的屋子，却发现黄少天站在门口不动，还伸手扶着门框，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
“文州，我能进去吗？”
“能。”
大妖怪背过身笑起来，真是一只聪明又懂事的狐狸。要给他的是一把剑，要在喻文州看来这把剑没什么好的，剑柄和剑鞘上都装饰了太多不必要的宝石，是他从以为主顾的手中得到的，虽然再也生不出什么邪祟，人家仍嫌晦气。
“给。”
“对了！你要给我的球呢！我的球呢！两个！两个哦！”
小狐狸抱着剑就开始要别的了，眼睛亮亮的，喻文州故意不想立刻就给他，拉着他的袖子把他拉出屋子，又搬了一把椅子，叫他坐在台阶前面。
“我先给你把头发梳了，一会儿就掌灯吃饭了，现在你看看，像个疯狐狸。”
“哦，那你一会儿~”
“梳完了给你。”
黄少天惦记着东西，坐在椅子上左扭右扭的，喻文州把簪子拆下来，发髻打开，不知道怎么睡的觉，头发全都堆在额角，跟小孩子似的。喻文州梳开他头发里藏着的结，忽然想起他曾经看过的一扇窗，黄少天当然跟那个是一点也不像的，可是那歌儿是怎么唱的来着？
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吧。
“十九郎。”
“哎？”
黄少天用力地仰着头才能看见大妖怪的脸，他的头发垂下来落在脸上，痒痒的，伸手抓着了一缕，摸起来也是凉的。但是喻文州不说话了，好像刚才没有叫过他似的，这个妖怪真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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